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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一夜宿醉忘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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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一雙打手穩穩的按住我的肩膀,好像就沒有那麽搖晃了,“傻瓜,是你不記得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時候你才這麽高,”他在半空中比劃了一個高度,剛剛到他胸口處,“蹲在地上,看著衣衫襤褸的我,大大的眼睛眨巴著,開口的聲音是那麽清潤好聽。”他永遠也忘不了就是因為那一眼讓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那時候家鄉發大水,所有的親人都死了,就剩下自己和阿丁阿寶兄妹逃出來,阿丁在路上生了病,奄奄一息,阿寶還小已經好幾日不曾吃過東西了,自己又無能為力,就快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所有的醫館都不肯收留他們三個人,就連乞丐都嫌棄他們,不讓他們住破廟。

就是在這樣絕望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個12、3歲的小女孩,穿著粉色繡花白底金絲衣裙,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不止請了大夫給阿丁看病,還給了他二十塊錢。也正是因為那一次他被出門尋找葉知秋的章祥看到,帶了回去,後來才有機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我在空中揮舞著手臂,左右搖晃著,“你胡說,我怎麽可能只有那麽高,我有這麽高的!”我在空中比劃著,怎麽著也能到了他的臉頰處了,這家話就知道損我。

他按住我亂動的雙手,好脾氣的開口,“好好好,你最高了,不要亂動了,你喝多了。”

“胡說,你才喝多了呢,我還能再喝一瓶。”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比劃著,想著不能讓這家夥看我的笑話。

宿醉的結果就是起來以後頭痛欲裂,雙手使勁敲著腦袋,蓬頭垢面的坐起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腦海裏最後的記憶是停留在江邊喝酒,我記得我才喝了幾口呀,不應該醉了的,羅成去哪裏了,我是怎麽回來的,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門吱呀一聲推開,青蓮端著洗臉盆進來,看到我醒了,放下臉盆,“小姐醒了,快下來洗把臉,廚房煮了醒酒湯,我這就去端。”

捂著還在發暈的腦袋,叫住準備轉身的青蓮,“青蓮,等等,昨晚我是怎麽回來的,誰送我回來的,現在幾點了?”看外面的天色應該已經大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又睡過頭了。

青蓮一副就知道你不會記得的表情輕笑一下,“小姐還說呢,是成先生送您回來的,回來就大半夜了,昨晚您嚷嚷著自己沒醉,一路從門口嚷嚷到院子裏,嘴裏還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什麽,又蹦又跳的,還說要給成先生跳舞,成先生無奈只能哄著您,可是您說晚上還要去百樂門跳舞去,看看到底是冷艷兒跳的好,還是你跳的好。折騰了大半夜,您在安靜下來。現在已經快要中午了,您是不是餓了!”

“什麽!”仿佛聽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我一向認為自己的酒品很好,雖然酒量不怎麽樣,但是喝多了就是會睡覺,怎麽會這麽鬧騰,那豈不是在羅成面前丟死人了。雙手捂著臉頰,真是沒臉見人了,“不會所有人都看到了吧?”我不死心的弱弱開口詢問。

青蓮想了想不忍的開口,“小姐,其實吧,也就葉家的那些下人們看到了一點點而已,你也不用擔心,他們不會亂說話的。”用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比劃著一點點告訴我。

這下完蛋了,我扶額暢談,看著青蓮的樣子就知道昨晚肯定十分慘烈了,必然是驚天地泣鬼神了,哎,這下真是名聲盡毀呀!

“小姐餓了吧,我去準備吃的去,您快起來洗漱吧。”青蓮體會不到我的心情,她快步轉身,走了幾步停下步子回過身來看著正要起身的我,“哦,對了小姐,沙發旁邊那些都是昨晚那些參加晚宴的人送給你的禮物,茶幾上那個是常三少今天一大早派人給您送過來的,他說一定要讓您親自打開。”

提到常泰熙,我頓時一拍腦門,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常泰熙昨晚就告訴我要等他,他要送我禮物,沒想到經過冷艷兒的事情這麽一鬧,我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這下慘了,這家夥肯定是生氣了,不然不會讓青蓮將禮物帶回來,一定會親自送來的。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只能一會給他打個電話道歉了。起床走到鏡子面前,看著一臉蒼白,頭發蓬亂,滿身酒味的女子,煩躁的抓抓頭發,昨晚那麽一鬧估計葉劍榮肯定是知道了,說不定晚飯的時候又要挨罵了。

等到青蓮給我梳妝結束後,我才慢騰騰的走到茶幾前,看著放在上面的一個大大的盒子,心中疑惑著,到底是什麽禮物讓常泰熙那麽神神秘秘的。

不會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這家夥惹毛了肯定會惡作劇的。想了想,還是拉過青蓮,“你把這個盒子打開看看。”

青蓮不知道我心中所想,毫不猶豫的蹲下身子,將盒子打開。就在我屏氣凝神等著看裏面的東西的時候,發現裏面居然還有一層小盒子,青蓮一層一層連續拆了三個盒子,才漏出裏面的一直全新的金黃色的鑲嵌著鉆石的鋼筆,大盒子的另外一邊似乎還有東西,青蓮將鋼筆遞給我,“哇,小姐好漂亮的鋼筆呀,還有這麽多煙花,看來三少是想給您放煙花的,好浪漫呀。”

就連青蓮這樣神經大條的小女孩都能意識到他是花了多少心思準備的,我居然忘記了,放了他鴿子,這次慘了,他一定是生氣了。

輕輕的撫摸著那只珍貴的鋼筆,我是想要一支鋼筆的,作為記者肯定是需要鋼筆來寫字的,可是這是當年我在平陵讀書的時候那時參加一場辯論會,我們贏了,結果獎品是一只毛筆,所以我才說想要一只屬於我的專屬鋼筆,以後一定能夠寫遍天下好文章。那時我形容的那支筆的樣子和眼前這支簡直是一模一樣,只是後來因為很多原因我都快要忘記這支筆的事情了,他是怎麽知道的。

還有那些煙花,他肯定是等了我一夜,所以才能一大早就把這些東西送過來。

立刻拿起電話順手就撥打了那幾個早就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想著怎麽著也得哄哄這家夥了。

結果是他的副官接的電話,說三少不在,他們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這種蹩腳的借口,若是下人接的電話說他不在我還相信,他的副官是每天跟著他的,是從建雲城裏帶過來的,是他心腹。他在哪裏副官自然會在哪裏,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看來是真的生氣了,故意不見我的。

無奈只能緩緩了,這個家夥生起氣來估計不好哄,先緩緩吧。

“青蓮,你把之前我讓你準備好的那些吃的喝的還有穿的用的都打包好,吩咐門房備車,咱們出去一下。”

一聽說要出去,青蓮歡呼一聲,立刻轉身出去準備了,看來這丫頭也被我給帶瘋了。

自從回到葉家以後,我就沒有再回到過閘北,葉劍榮讓章祥將我在閘北的東西都收拾回來,還說給了楊老太太和阿榮一筆錢,夠他們娘孫倆後半輩子的生活了。可是我仍然不放心,畢竟他們兩個算是我住在那裏對我幫助最大的,再說好久沒有見到阿榮了,我還挺想他的,趁著今日天氣好,我去看看他們去。

車子緩緩停在了閘北口,閘北是尚陽城的貧苦人們住的地方,平日裏根本沒有車會來這裏,所以這裏的道路兩邊擺滿了小商小販,有些乞丐和連房子都租不起的外地人就會睡在路邊,白天的時候再將鋪蓋收拾走,所以車輛根本無法通行。以前紀芙蓉每次過來找我的時候,總是抱怨她要穿過那些亂糟糟的市場,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仿佛要吃掉她一樣。

我讓司機將車就停在了閘北口的開闊地方,我和青蓮大包小包的拎著東西往裏走,一路上確實收到了很多註意力。

到了弄堂口的時候,沒有看到一直坐在那裏的楊老太太,平日裏這個時間點她會坐在門口翹首以盼的呀,今日怎麽如此奇怪。

“阿榮,阿榮!”我開口大聲叫著阿榮的名字,這家夥若是知道我來看他,肯定很高興的。

果然沒一會,阿榮慢悠悠的從狹窄的樓梯口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抓著亂蓬蓬的頭發,臉上臟兮兮的,眼下青黑色的眼圈格外引人註目。一個7、8歲的孩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立刻上前上下查看著阿榮,“怎麽回事,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誰欺負你了?”這孩子平日裏雖然穿著縫了有縫的補丁衣服,一雙鞋總是露著腳趾頭,可是卻是幹凈整潔。可是如今雖然穿著沒有補丁的粗布衣服,一雙合腳的布鞋,可是卻臟亂不堪。

阿榮楞了一下,看到是我,不可思議的揉揉眼睛,試探性的開口,“葉子姐姐?”

我點點頭,“怎麽,才幾日不見,你就不認識我了。”

“你真的是葉子姐姐?”他仔細的看著我。也難怪小家夥不認識我了,以前我住在這裏的時候為了融入大家也只穿著棉布的褲子襯衫,一雙黑色的皮鞋,頭發簡單的紮一個馬尾,一副假小子的模樣。如今我換上了繡花中式絲質羅群,穿著金絲繡花鞋,頭發放下來,用碧玉色的發釵在腦袋上梳著發髻,這還是青蓮給弄的,說是這樣好看。

使勁彈一下阿榮的腦門,“你這小子,我換了一身衣服就不認識我了,真是沒良心了。白給你帶了這麽多好吃的。”舉起手中的大包小包讓他看看,這家夥就是喜歡吃零食。

本以為他會高興的撲過來抱著我歡呼一下,可是沒想到的是撲是撲過來抱住我了,只是沒有歡呼,卻是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葉子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那些人來拿你的東西,說你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原來這孩子是害怕再也見不到我,安撫的拍拍他的頭,將東西遞給旁邊的青蓮,伸手抱著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不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以後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我不走,就在尚陽城呢,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住而已。這麽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你不是小小男子漢,你也不怕別人笑話!”

仿佛哭了很久,等到他終於緩過來的時候,從我的懷中擡起頭來,吸吸鼻子,看了看我的裙子上的淚痕和黑手印,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葉子姐姐,對不起,弄臟你的裙子了,這個一定很貴吧。”想要伸手摸摸,最後又放下去。

無奈的拉過那只猶豫的小手放在我的裙子上,“你這孩子怎麽還和我這麽生分了,不就是一條裙子,弄臟了洗幹凈就行了,你是不是以後都不認我這個姐姐了。”

阿榮終於破涕為笑,用那臟手在臉上劃出一道痕跡,擦去了臉上的淚水,“葉子姐姐,你回來正好。”抱著我的腰身,濃濃的開口。

知道這孩子是真的害怕了,他的父母就是這麽扔下他離開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的。

“你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祥叔不是給了你們錢了嗎?難道不夠?”我疑惑的看著他,本以為他的生活應該會好了很多的。

結果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阿榮的眼睛裏面又蓄滿了淚水,連連搖頭,“不是這樣的,那個大叔給的錢很多,我們都用不了。只是,葉子姐姐,奶奶病了,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沒有希望了,我就要成為孤兒了。”說著說著淚水嘩啦一下仿佛是找到了突破口,噴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我心中頓時一陣咯噔,怪不得今日沒有看到楊老太太在門口等候。我知道楊老太太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時好時壞的,有時候她好的時候還能繡繡花幫人洗洗衣服掙錢,若是身體不好的時候,只能阿榮到碼頭去搬搬東西掙點錢。因為他年齡太小,所以很多碼頭都不用他,只有個別幾個,還給很少的工錢。所以楊老太太的病一直拖著沒錢看,只是沒想到怎麽會變得如此嚴重。

蹲下身子,接過青蓮遞過來的手帕,擡起阿榮哭的梨花帶雨的臉龐,幫他擦去臉上的淚水,“好了阿榮,不要哭了,你是小小男子漢,不能哭鼻子的。現在姐姐來了,一定請最好的大夫,想盡一切辦法治好奶奶,再說了,你還有姐姐,不會變成孤兒的。不要怕,你快先帶我上去看看奶奶。”

當我看到楊老太太緊緊的閉著眼睛躺在淩亂昏暗的房間裏,整個房間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和潮濕腐朽的味道,那種感覺仿佛似曾相識,心中不免有些悲涼。

看著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的老人,我的心一陣緊縮,不忍回頭看站在那裏一臉期待的看著我的阿榮,顫抖著雙手探過楊老太太的鼻子下方。當我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的時候,心中頓時一陣難過,這個樣子明顯是呼氣多,進氣少了。

“小姐,這個環境不適合養病呀!”青蓮試探性開口,這個房間是這個弄堂裏最便宜的房間,就是因為它不僅小,還沒有窗戶,是以前房東家的倉庫,是楊老太太求了很久才讓租給她的。

我也知道,現在的大夫不管是醫術好不好,看到他們住在這個地方就不會好好給看病,一方面老太太年紀大了,另一方面也擔心付不起醫藥費,所以肯定不給好好看。若是這樣下去,老太太肯定是撐不過去了。回頭看看站在那裏幼小的阿榮,他還那麽小,還需要這個奶奶,不管怎麽樣我都必須盡量留住這個風濁殘年的生命。

“阿康!”我讓青蓮將送我們過來的司機先生進來,“你背上老太太,咱們往安德福醫院走,那些個中醫來的太慢,老太太再耽誤下去恐怕就真的沒救了。”

青蓮幫著阿康收拾東西,阿榮悄悄的將我拉到門口。

“葉子姐姐,那是安德福醫院是洋人的醫院,那裏都是洋鬼子,能治好我奶奶嗎?他們會不會使用巫術呀!”阿榮閃爍著不確定的眼神,這樣的思想在閘北很多大人小孩眼中是最普通的了,他們生病了一方面看不起大夫,另一方面更不相信洋人。

這是這個社會的悲哀,堅定的看著阿榮,“你不相信姐姐嗎?”

阿榮搖搖頭,“我當然相信姐姐了,可是姐姐,我身上沒那麽多錢,聽說去那個醫院會花很多錢的。”安德福是整個尚陽城最好的西洋醫院,是一個美利堅人開的,醫療設備和醫生都是最好的,自然花銷也是最貴的,所以也自然也就不是普通窮苦人們可以去的地方了。

拍拍阿榮的頭,“放心好了,有姐姐在,費用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快進去將奶奶需要的東西收拾好,還有你日常需要穿的衣服都帶上,奶奶肯定要住院治療,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別耽誤時間了。”

阿榮眼中含淚,認真的看了我半響,最後跪在地上,我怎麽拉都不肯起來,給我磕了一個頭,“葉子姐姐,無論奶奶的病能不能治好,你對我們孫倆的這份恩情我楊榮記住了,今後我一定做牛做馬報答姐姐。”

趕緊拉起地上倔強的孩子,“你這孩子,和我還計較這些,姐姐不需要你做牛做馬,姐姐只希望你能健康平安的長大,快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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